今年国庆假日，我陪外地来淮的战友参观周恩来纪念馆。游览中，战友们见周恩来纪念馆三面环水，湖水和建筑相得益彰，赞不绝口。我告诉他们，建馆之前这里是个大蒲塘，盛产蒲菜和花心藕。而在2000多年前，这里则是停船修船的“末口屯船坞”，后来又成为“淮安十八景”之一的“桃花垠”。

●末口水上枢纽重要组成部分

末口屯船坞现在被列入运河水工及主要遗存。《淮安运河文化志》书中说：“末口屯船坞，明代以前，今淮安市淮安区周恩来纪念馆内的桃花垠湖面为一处船坞。邗沟至末口入淮，因和淮河间水位落差较大，南来北往的船只仅在末口盘坝入淮。这样，地处末口南的一大片积水洼地就被改造成屯船坞。至明永乐十三年（1415年），运河改由城西入淮，行船不再至末口，屯船坞也失去其作用。”另据清光绪《淮安府志》记载：“屯船坞，在今夹城，古无城，为漕舟往来停泊之所。”有研究者说，末口屯船坞和末口周边堰、坝、闸、码头等建筑，构建了末口水上枢纽，不仅是大运河沿线最早的水上枢纽，而且还是我国早期的水上工程，发挥了约2000年的历史作用。而现在末口水上枢纽，还存有末口屯船坞水面、河道和发掘出的地下水工建筑码头、闸墙等。

末口屯船坞地带，后来也被称之为桃花垠。说起末口屯船坞，还得从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开凿邗沟谈起。邗沟系周敬王三十四年（公元前486年）吴王夫差为北上攻打齐国而开凿。河线从今扬州市长江边向东北经武广湖（今邵伯湖）、沙湖、樊良湖（今界首湖）、射阳湖入今淮安境至末口，与淮河相接。邗沟入淮口高于淮河，为防沟水尽泄入淮，筑北辰堰（又称北神堰）与淮河相隔（有说当时淮水高于沟水，筑堰系为免淮水倒灌邗沟）。这条河道，故称邗沟东道。

当时，邗沟东道为唯一沟通江淮的航道。东汉末期，即用于漕运。南宋以后，黄河经泗水夺淮入海，从此淮河下游的水量陡增，泗水入淮的清口下游，紧连着U形的淮河山阳湾。漕船经山阳湾最南端的末口石闸入淮（宋初堰改石闸，并建南、北两斗门，成为现代船闸之雏形），以利漕运。

由于每日有大量的漕船和商船行至末口，停靠在屯船坞内，等待过坝。漕船、商船日益增多，使得当时屯船坞一带南来北往的客商集聚，市井繁荣。元至正二十五年（1365年），张士诚的部将史文炳镇守淮城时，“于旧城北一里许建筑‘新城’”。相传，筑“新城”还是当时在张士诚处当军师的《水浒传》作者施耐庵建议的，其筑城图纸也是他绘制的。新城筑好后，从老城到新城，从新城回老城，必须途经十分繁荣的末口屯船坞，屯船坞一带也就更加热闹。

成千上万只漕船和商船驶达末口，等待翻坝期间，船都停靠到屯船坞（桃花垠）大港湾里避风躲浪，有损坏的船也在此及时修补。随着要停靠和修补的船越来越多，官府又将大港湾拓宽挖深，供更多的船进大港湾停靠。那时候，屯船坞（桃花垠）大港湾和仁字坝、义字坝、礼字坝、智字坝、信字坝五坝坝下及周边河道上，帆樯林立。大量漕船、商船的停靠，不仅更加促进屯船坞地块的繁荣，而且还有力带动了老城、新城、河下、下关的商业昌盛，市井活跃。

●“淮安十八景”之一

随着漕督陈瑄于明永乐十三年（1415年）循故沙河遗迹凿清江浦河，新水路避开了山阳湾湍急水流的危险，减少了翻坝入淮的劳力、资金，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五坝逐渐衰落。没有船从五坝翻坝，屯船坞（桃花垠）大港湾里也就没有船停靠和修理了，市井则变得冷清。桃花垠地块商业没有以前那么昌盛，但桃花垠的“桃花迎春”遂与“汉侯故里、范张古庙、枚公旧宅、刘伶仙台、西湖望月、雾锁双城、红桥雪霁、漂母芳祠、鼓楼钟声、文通古刹”等成为淮安的“十八景”。

繁荣了千年的屯船坞（桃花垠），因“淮安五坝”功能结束而衰退。以前停船、修船的大港湾里，由于进出的船舶数锐减，水中的蒲越长越茂密，荷藕也越生越茂盛，鱼虾也越来越成群。每年随着春天的脚步声，大港湾水中的蒲尖钻出水面，荷叶的叶面在水面上放开，鱼儿在蒲、荷、水草间游来游去，觅食寻欢，鸟儿从蒲尖上跳到荷叶上飞来往去，唱着动听悦耳的小曲。尤其是到了盛夏，满水面的蒲中夹着荷叶，荷叶中插着蒲，盛开的荷花点缀当中，如同一幅风光秀丽的山水画。

阳春三月到深秋时日，都可见到下水采蒲菜的人，他们或穿着皮衩（初春、深秋水凉时），或光着身子（夏天高温时），哼着淮安小调（有说以防打鸟人误打，有说是为记采蒲的根数），一手抓拢着蒲，一手持着弯刀割蒲。采好的蒲成垛拖到岸边，提上岸，剥去外皮，洁白如玉。每年生产上万厅蒲菜，和月湖、勺湖、萧湖产的蒲菜撑起“淮安蒲菜”大名。到了中秋节前后，藕被踩藕人踩上岸，藕细而长，真是“出污泥而不染”，洁白无瑕，当地人称“花心藕”。弄上两节刚出水的鲜藕，切成薄片，在开水里焯后捞起，凉拌，吃起来又香又脆又甜，爽口得很。中秋节当天，周边人家买藕回家供月。一大枝长长的藕有五六节，还有好几个枝节，枝枝蔓蔓，人称“子孙藕”，供月讨吉利。

末口屯船坞（桃花垠）大港湾的四周堤岸和小岛上，被周围人家种上蔬菜，有名的“淮安芭菜”就产于此地。

●景区碧波荡漾，风光迷人

1988年3月5日，周恩来纪念馆在桃花垠（屯船坞）地块上奠基。当时，此地块是淮城城北大队三小队、四小队、五小队的蔬菜田。周恩来纪念馆的主馆地当时叫“大垠上”，是水面上众多岛中最大的岛，历史上是修理船舶的修船地。据世代住在桃花垠的我的老工友宋华林讲，他父母常从“大垠上”菜地里翻出各种锈迹斑斑的铁钉、铁钻头、铁篙头等遗存下来的修船工具和船上用品、瓷片等。

末口屯船坞遗址上兴建的周恩来纪念馆景区，现在是花木葱茏，碧波荡漾，景色秀美，风光迷人。

■特约撰稿：徐怀庚 文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