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



不久前一天的下午3点,在涟水县黄营镇朱桥村,70岁的米图进大爷家的灶台里生起了火。铁锅里的清水冒起细密的泡,米大爷端着半盆羊腿肉走了进来——这是刚从屠宰场取回的新鲜肉,肉色红亮,筋膜分明,指尖按下去,能感觉到紧实的肌理饱含着汁水。
来到朱桥村村口,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山羊啃着田埂上的残草,尾巴甩得悠闲。这里的人一辈子和羊肉打交道,米大爷把羊肉的性子摸得通透——他在城里的饭店掌勺几十年,专做清真菜,退休后回村办起个小农家乐。“咱这小院子盛不下太多热闹,最多就接一桌客,图个用心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把肉切成块,块块都带筋,“红烧羊肉就得要这带筋的腿肉,炖软了弹牙,香得很。”
米大爷说,做羊肉讲究“去繁就简”。他把肉块直接丢进冷水锅,往灶膛里添了块硬柴,火苗腾地窜起来,舔着锅底。水烧开了,飘着一层浮沫,他拿起长柄竹勺,手腕轻轻一转,把浮沫全聚在勺里。“好羊肉禁不起香料瞎掺和,”他刮着勺底的浮沫,声音里透着笃定,“就用这一锅清水煮透,腥气全随浮沫走,肉的本味才留得住。”灶膛里的柴噼啪响着,水汽裹着羊肉的淡香,从锅盖缝里钻出来,飘得满院都是。
米大爷另起一口黑铁锅,烧得冒烟才倒油,再将葱段、姜片和拍裂的蒜瓣一股脑倒进去,“滋啦”一声,香味瞬间炸开,在厨房里绕着梁转。他说,火候要稳,得把葱、姜、蒜炒得微微发黄,焦香渗出来,才算炒出了“底味”。这时候,米大爷把焯好水的羊肉倒进去,铲子不停翻炒,让每块肉都裹上油光。羊肉的油脂慢慢渗出来,香气四溢,站在院门口都能闻见那股子肉香。
米大爷说,酱油要分两次加。他往锅里先倒一勺生抽,炒出酱香,让肉染上浅褐色,再淋半勺老抽,轻轻翻匀,锅中的羊肉立刻变得红亮诱人。最关键的是加醋的时机,在肉刚上色的时候,米大爷倒进小半碗香醋,“刺啦”一声,酸味瞬间挥发,只留下一点底味,这样既能软化肉质,又能把羊肉的鲜气“吊”出来。米大爷的手很准,醋放多了羊肉发涩,少了去不了膻味,几十年的经验都藏在这一勺子里。
米大爷倒上没过羊肉的热水,盖上厚重的木锅盖,灶膛里换上火力绵密的碎柴,开始慢炖。夜幕慢慢降临,快到晚上6点了,米大爷掀开锅盖,带着肉香的热气扑得人睁不开眼。此时,羊肉炖得软烂,用筷子一戳就能戳透,汤汁浓稠得刚好挂在肉上,滴在碗里能拉出细细的丝。
米大爷将羊肉盛在粗瓷碗里,撒上一把翠绿的香菜。肉块颤巍巍的,咬一口,汤汁的鲜先在嘴里爆开,接着是羊肉本身的鲜,没有一点杂味,鲜美香醇的羊肉顺着喉咙滑下去,暖得胃里都舒服。
米大爷说,他做的羊肉,从来不是什么大菜,就是家常的味道,没有复杂的调料,没有精巧的摆盘,全靠对食材品质和火候的把控,把羊肉最本真的鲜美味道“逼”出来。“调料是帮衬,肉好才是根本。”他笑着说。
■记者 何剑峰 摄影 刘志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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